多年前,我曾经看好一支模样俊俏的股,头旋紫气,潜龙在渊。我心想此股必然一飞冲天啊,然后好心去分享逻辑,结果遭到无情的嘲讽,我心里气的,半夜睡不着,提笔就上去battle,最后闹的不欢而散。
此股后面上涨,我心里得意洋洋——看吧,我是对的,你错了。但后面下跌时,我开始心有不甘——你等着瞧吧,市场波动而已。
不知不觉,我已经较上了劲。
相信有过这样经历的朋友,也有过莫名其妙“较劲”的时刻。
这不由得让我思考:我们真的是在坚守逻辑吗?
前两年买海螺水泥的时候,有人提醒过我,说海螺最终还是和房地产息息相关的,既然题主都不看好房地产了,为什么要看好海螺水泥呢?我那会摆出逻辑12345,振振有词。现在看来都是一些没有长期数据支撑的幻想,把自己都绕进去了。
最后我惨败收场。
在去年10月,我写了《暂别海螺,两年多的心路历程》。在反思的第四点里,我写道:“固执,其实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输了,不想承认自己亏了很多钱,不想承认自己混了这么多年股市还是这么菜。但恰恰是这种不甘心(其实现在想来是一种傲慢)阻碍了自己及时止损。其实正是应该多看看不同的建议,认真的考虑这些话语的合理性,而不是像一个没有耳目的虫子作茧自缚。”
现在回看,总结的很真挚。
不过,后来我发现,其实在我们坚守逻辑的背后,还藏着一堵无声的壁垒。
现实中,我们也能见到很多乱买保健品的老人,被家人提醒后反而与家人争吵;有很多被PUA的人,真的开始觉得自己的价值需要某人为其附加,朋友劝而无用;有很多被诈骗的人,被警察提醒后还是会固执己见,继续转账……
为什么呢?是因为他们理智地进行分析后,判断出情况没有问题,是亲人、朋友、警察在无端阻挠自己吗?
不是的。
我们知道,无意识比理智的反应速度更快,根植更深,作用更强。
所以在遭遇“善意的提醒”、哪怕是“权威的提醒”时,我们的无意识也会率先出动,遮蔽理性的声音。
其一,是对自己的保护。
这个保护,单纯是心理上的。因为承认自己的错误,正视自己的损失,面对残酷的现实,会带来痛苦。无意识对我们的保护是很迅速的,所以大脑在这种情况下的第一反应往往是编织一个虚幻的罩子,让我们暂时“逃避现实”。
与此本质一样却路程相反的,还有一种现象:有些人会在重要考试前熬夜看漫画,这其实也是无意识的保护行为——让考试结果有“替罪羊”,这样就不是“我不努力”所以考不好,而是“我看了漫画”所以考不好,或者是“要不是看了漫画,我能考更好”。
包括一些事,我们“不去做”,也是让无意识可以有个理由可以当作“保护套”。比如写《穿透无意识》这个专栏前,我磨蹭了好久,因为我写出来可能会让很多人嘲笑,可能辛辛苦苦写却无人问津,我的无意识在“保护”自己不受伤害,于是就宁愿不做,就开始找各种理由阻碍自己。比如“我没时间,写出来也没人看,这个没帮助”等等。其实开始写了就会发现这些都是借口,只是害怕自己受伤而捏造出来的骗过自己的一个“交代”,一个保护壳。
一样的,当遇到了不同的观点时,无意识会率先跳出来“保护”自己。到后面哪怕我们内心已经觉得对方有道理,但是浅层表现出来还是不服气,因为这已经不是一种讨论,而是一种“你攻击我”,我要“保护我自己”,甚至“反击”的小型战役了。
更有甚者,会持续地被无意识裹挟,争论已经结束了,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错,就要用行为来维护过去的保护机制——我没有错,我就不卖。
例子有很多,中远海控、天齐锂业、中国中免、九安医疗、云蒙基金……
其二,是受到群体影响。
当我们看好一个逻辑,并且这个逻辑拥有大批拥趸,那我们就会在同一观点的互相确证中找到虚假的安全感,并且在信息茧房中强化自己的想法,少数派的声音会被埋没和抨击。
比如高潮时看空的,和低潮时看多的,在极端的情绪面前都会显得惨白,因为逻辑这个东西,其实怎么说怎么有。同一个票,就是因为有好的理由,有坏的理由,所以同时有人买,也有人卖。还有客观中正的言论,在选边站的大讨论中,也会被群起攻之,比如川哥最近对于量化相对客观的看法,就被很多人喷了。
实际上,当我们争论逻辑时,看似是在坚守逻辑,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在坚守自己背后这个群体的“立场”,坚守“社会认同感”,坚守“归属感”与“安全感”。
我们看似是在“讨论逻辑”,实际是在“讨论立场”。
其实这无关好坏,这是本能和天性。但我们我们要对自己无意识的力量有深刻的认识,并时刻保持开放的思考。
生活中也是一样,家庭观念、工作思路,方方面面都会遇到不同的想法。只有通过多元的观点和意见,我们才能更全面地理解复杂的问题,做出更明智的决策。
如果想改善的话,该怎么做呢?
其实只要时常提醒自己:
我们真的是在坚守逻辑吗?
还是在坚守一些别的东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