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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习 资治通鉴(65)时运的弃子,申屠嘉的终场战事
逍遥游之涅盘重生
2022-04-17 07:40:41


材料(可略过,直接看白话):

六月,丞相申屠嘉薨(hōng)。时内史晁错数请间言事,辄听,宠幸倾九卿,法令多所更定。丞相嘉自绌所言不用,疾错。错为内史,东出不便,更穿一门南出。南出者,太上皇庙堧(ruán)垣也。嘉闻错穿宗庙垣,为奏,请诛错。客有语错,错恐,夜入宫上谒,自归上。至朝,嘉请诛内史错。上曰:“错所穿非真庙垣,乃外堧垣,故冗官居其中;且又我使为之,错无罪。”丞相嘉谢。罢朝,嘉谓长史曰:“吾悔不先斩错乃请之,为错所卖。”至舍,因欧血而死。错以此愈贵。

白话:

六月,丞相申屠嘉去世。当时,内史晁错多次请求单独与景帝谈论国政,景帝每每采纳他的意见,受宠幸超过了九卿,经晁错的建议修改了许多法令。

丞相申屠嘉因景帝不采用他的意见而自行黜退,很恨晁错。晁错作为内史,内史府的门东出不便,就另开了一个门南出。这个南门,开凿在太上皇庙外空地的围墙上。申屠嘉听说晁错打通了宗庙的墙,就上奏景帝,请诛杀晁错。

有人把此事告知晁错,晁错很害怕,夜里入宫求见景帝,向景帝自首,寻求保护。到天亮上朝时,申屠嘉奏请诛杀内史晁错。景帝说:“晁错所打通的墙,并不是真正的庙墙,而是宗庙外边的围墙,原来的一些散官住在那里;而且又是我让晁错这样做的,晁错没有罪。”丞相申屠嘉只好表示谢罪。

散朝之后,申屠嘉对长史说:“我后悔没有先把晁错斩首再去奏请皇上认可,现在却被晁错所欺。”回到府中,申屠嘉吐血而死。晁错因此越发尊贵

申屠嘉的经历,让我想到这句话:

“风口上,猪都能飞起来”。

“风口理论”曾被各路自媒体大肆吹捧。不过,恕我直言,这些吹捧,与其说是真的认可这个理论,倒不如说是这些人为自己割韭菜背书。

因为,真正的风口,实际只是少数有实力,有见识之人的盛宴,很多人连分辨真假风口的能力都没有,还怎么起飞?多数人唯一能做的,就是盲信媒体灌给自己的信息,押注别人告诉自己的“风口”,最后被割。

但,不排除有少数人,恰巧遇上风口,捞到了一把。

这种恰巧,受到命运中不时隐现的玄奥力量所左右,这力量就是“幸运”。说白了,就是运气好。也就是说,对多数人而言,“风口理论”的最终指向,其实是把希望寄托给了莫测的“幸运”。

可总有人幸运。比如申屠嘉,最终当上丞相,就是因为运气好,时运使然。

但,时势会变,没有人可以趴在一时的幸运上吃一辈子。申屠嘉也一样。

他最终被气死,我认为他主要犯下三个错误。

1.       战略错误

前157年,文帝驾崩,刘启继位。

之前讲过,文帝用申屠嘉做丞相,是出于集权需要,尤其是丞相任免权。

申屠嘉只是棋子,他能坐稳相位,是因为他不能或没能力有自己的意志,只能代表文帝的意志。换句话说,申屠嘉从来不是丞相,真正的丞相是文帝。


有了文帝打下的基础,皇权已相当稳固,丞相任免权也已经牢牢握在皇帝手中,哪怕是新上任的景帝,实际上也可以任意处置申屠嘉,因为申屠嘉和继任者们,已然没那个实力和能力带头拉人组团反噬皇权。

这说明,文景两任皇帝迭代之时,正是时势变幻之际,对申屠嘉来说,是政治环境变化的时候。

皇权愈发稳固,他申屠嘉,从文帝手中用来攫取更多权力的傀儡,变成了景帝手里可有可无的摆设。

处境之尴尬,可想而知。

而景帝没有马上罢申屠嘉,一是前朝老臣的身份和盘子还在,二是罢相也没多大意义,他本来就是空壳,三是景帝新立,在重用自己人之前,需要用无能但有资历的人过渡,在名义上重用老臣,实质上自己做主,可以把新旧两派都安抚下来。

再看景帝用人,他第一任丞相是申屠嘉,御史大夫是陶青,但他什么事都听晁错,申屠嘉死后,照例御史大夫上位,而陶青是个次流功臣的二代,不过是另一个申屠嘉,景帝有什么事还是找晁错。而这个时候的晁错已经是御史大夫了。

也就是说,景帝从开始就在给晁错当丞相铺路。申屠嘉只是给晁错做的铺垫,跟明星走的那条红毯一样,只是为了好看。

这意味着,随着文帝驾崩,申屠嘉不仅失去表面权威,更无存在的必要了。在景帝继位之初,他就已被剥夺了丞相之位,对景帝来说,只要不是晁错,换谁当丞相都一样。

而申屠嘉错就错在,他看不清变化和现实,真把自己当丞相了。他完全没有意识到,自己只是橡皮图章,不然他绝不应该有忌恨晁错的心态,更不能干出弹劾晁错的蠢事来。

2.       战术错误

晁错是文帝亲自给刘启选的老师和政治引路人。

他跟贾谊有点类似,锋芒外露,擅长嘴遁输出。但他比贾谊幸运,文帝把他给了刘启,错开了功臣集团对这类寒门人才的围堵。

晁错仕途之初,凭着政论受到文帝赏识。文帝没有重用他,而是给他安排进东宫,当太子舍人,意图很明确,要他教导太子,并在将来辅佐新君。

后来,晁错历任门大夫、博士,以及太子家令,都是比较重要的职位,能对太子刘启起到深刻影响。


尤其是那时的刘启年纪还小,他前188年出生,前179年立为太子,到前169年只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青少年,而这一年晁错已是太子家令。在刘启塑造三观、形成理政思想的关键时期,晁错天天跟他在一起,完全有时间把自己那一套想法,装进刘启的脑袋。


当时,晁错的政治想法受到文帝和刘启的双重赞赏,刘启将其誉为“智囊”,而刘启继位之后,更是对晁错言听计从。确实可以看出晁错对刘启的影响又大又深远。这种影响,决定了晁错的仕途,也一定程度上左右了未来西汉政治走向的发展。

同时,这长年累月的相处,以及思想观念的影响,使得晁错和刘启的关系非常深厚,对刘启来说,晁错不仅是自己政治上的老师,也像精神上的父亲。

这意味着刘启不管是感情上,还是政治上,都离不开晁错,他需要这样一个精神和现实的双重引路人。

如此重要的人,不是申屠嘉能挑战的。

从能力和与皇帝的关系来说,申屠嘉比不过晁错;从政治形势来说,时运也已弃他而去。贸然对晁错发起挑战,只是自取其辱。

其实,当时的申屠嘉作为名义上的丞相,想乘机打压一下政治对手,都没什么问题,但他错就错在,选错了对手。

这时他应该做的,其实是默默苟着,等待时机,不时为晁错说说好话,寻求与晁错站队。格局再高点,可以学陈平,找借口退位让贤,加速晁错上台,以迎合景帝。说不定还能保留一份体面。

3.       根本错误

当然,上述两个错误,只是表象。

根本错误还在申屠嘉自己身上,他,看不清时势的变化,认不清现实的利害。

他从次流功臣跃升丞相,是因为能力、功绩、关系吗?都不是,只是因为文帝要用他这样的人,来为自己的政治利益服务。这就是风口。



当时的时势,正是功臣势力衰弱,皇权进一步巩固,申屠嘉恰巧成了这权力轮庄过程中的棋子。这即是时运。

但,运气这东西,对有能力有见识的人来说,是助力;对能力、见识欠缺的人来说,是戴着面具的暴戾凶魔。

因为后者容易在幸运的加持下产生错觉,误认为当前的成就,是自己的能力使然,从而忽略了时势和运气的影响。

这样就会产生一种“牛市股神心态”,就像牛市中的人均股神们一样,因账面财富暴涨,产生了自己善于炒股的心态,从而忽略了大盘整体上涨的现实。这种偏离实际的认知,会给他们在一次熊市中,以迎头痛击。这故事并不少见。

申屠嘉也一样,真把自己当丞相了。结果,到了皇权更替,晁错专宠的时候,他申屠嘉也迎来了自己的“政治熊市”,因他未能认清现实,最终被时运抛弃,直至惨败。

所以,我常认为,历史上真正厉害的人,并非如项羽一般勇智冠绝一时的天人,而是如陈平之流,于波云诡谲的政治环境中仍能屹立不倒的宠儿。

前者过分迷信自身勇智,往往会忽略时运的巨大影响,只有后者才能冷静看清时势变幻,并接受现实,毫不犹豫做选择。

不迷信任何东西,只看清现实,并尊重现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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